2008/10
     

默默築基,欣欣向榮—專訪臺大土木系葉超雄教授
【成長篇】
(1/2)

採訪‧撰文‧攝影 張國儀

由南到北,只要是土木人,料想極少人沒聽聞過葉超雄教授的。然而,大家所熟知的,盡是葉老師在土木專業上的成就,以及他熱心俠義的性格,這一回,就讓我們從葉老師的童年時代開始娓娓道來…

小學時代
出生於府城台南,即將念小學的葉超雄,依然生活在戰爭的尾聲之中。「我進小學讀書的前一天,美軍來轟炸台南州廳,一把火燒了兩、三瞑才熄。」也因為如此,葉家在轟炸的隔日便舉家遷往台南鄉下避難去。對於當時的情況,葉超雄仍是歷歷在目,他說,當時從台南經關廟到鄉下,一共是二十公里路,沒有車子可坐,除了母親抱著出生甫十八日的二妹坐上一輛馬車,全家人只能徒步走去。馬車達達達達地往前行,那聲響如今回憶起來,似乎依然嘹亮。雖然是戰亂,在小孩子眼中卻不見愁苦,因為,為了躲避轟炸而避居鄉下,讓葉超雄直到隔年才進入小學,「整整玩了一年,很好啊!」他大笑著說。

隔年八月,葉超雄回到市區,進入南師附小,學期只剩下兩個禮拜。「所以我小學一年級只念了兩個禮拜就升二年級了呀!」他說。當時上學用的是台語,葉超雄還記得老師用台語教他們唸:「人有二手,一手五指,兩手十指。」學校裡的老師只有兩個臺灣人,其餘都是尚未回國的日本人,他們也都以台語教學。「我的小學一年級總共就只念了一本教科書、兩個星期,然後莫名其妙就升了二年級。」葉超雄好玩地說。也因為一年級只念了兩星期,之前在鄉下嬉遊的一年其實並沒有耽誤到葉超雄。

說起小學時代,葉超雄很得意地說:「我們那個年代念書是不補習的。」每天三點半下課後,葉超雄就和同學到處去玩,非得攪得滿身泥巴髒兮兮了才捨得回家,而且,即使要回家了,在路上還是先跑去租連環圖畫來看。「你們現在叫漫畫,我們那時候叫連環圖畫。」他解釋道,「這些圖畫都是上海香港來的,一頁只有一格,比現在的漫畫來得小本。」葉超雄每次都會一口氣租十本來看,內容則多半是武俠故事。

看完了連環圖畫,這才真的打道回府。回到家,洗把臉就吃晚飯了。而吃完晚飯後,就跑去東門圓環(目前已廢)看表演。他很開心地說:「打拳賣膏藥的都有,還可以去看歌仔戲,從來不念書的啦!」

由於祖母很喜歡歌仔戲,葉超雄會藉著去接祖母回家的名義,跑去湊熱鬧。一般戲園子在結束前的二十分鐘就不再收門票,葉超雄趁此機會就跑進去,聽半場免費的戲,戲散後再陪著祖母回家,如此便能省下母親的一場叨念。那麼看完戲回家後呢?「當然就去睡覺啦!」葉超雄大笑地說,「真的是很愉快的小學生活唷。」

台南州廳
(照片引用自臺灣傳承文化事業)
台南一中
(照片引用自網路)

中學時代
愉快的小學生涯終於也有結束的時候。那是個沒有所謂九年國教,連上初中也需要參加各校入學考試的年代。當時,光是要考台南一中的小學生就有一千五百多人,然而,葉超雄卻是他就讀的小學中唯一一個被錄取的學生。他眉開眼笑地說:「差點就做狀元了!」

初一時,憑著天資聰穎,還是不怎麼念書的葉超雄,成績卻仍是全年級的第三名,並且還領到獎學金。他回憶道:「初一開始念博物(小編註:「生物」),覺得好苦啊,因為小學要念的書很少,到了中學突然倍增,而我的記憶力又很差,像是國文、歷史、地理,隨便哪一科,念一個晚上也念不完。常常沒念完就去考試了,沒想到這樣也還勉強可以混過。」

到了初二,葉超雄突然覺得:「念這種書有什麼意思?苦死了,什麼都要用背的!」想想,索性就不念了。除了討厭死背之外,其實葉超雄不想念書還有另一個原因。台南市當時有許多臺灣最富有的大財主,像是現在統一企業的核心,統一公司的創立人侯雨利先生、吳三連先生等,他們致富的故事常為人所津津樂道,葉超雄其實也開始思考:「他們小學都沒畢業,卻可以變成全臺灣最有錢的人,那我為什麼還要念書?」他當時想,這些大財主連小學都沒念完(除吳三連先生外)都可以大富大貴,而自己已經考上南一中,再怎麼說也夠厲害的了,那還不如去做學徒、做生意,將來一定會發大財。因為有了這樣的心思,初中二年級一整年,葉超雄都不再專心於課業上。

即便不想念書了,葉超雄卻說,他有個優點,只要隔天要上學,前一晚他一定會到同學家去念一小時的書。「因為我家電燈不夠亮,也沒有書桌,寫功課時是人坐在小板凳上,墊板放在大板凳上當桌子用。」他說,那時候從來都只是預習,並不復習,「而且啊,每天都玩到半夜一點鐘才回家!」那時候的葉超雄,每晚都跟著朋友一起去打乒乓球,「我有好幾個朋友後來都變成國手呢!」他驕傲地說。不過,這些朋友出來一玩就是一整夜,但葉超雄非常自制,球打到半夜一點鐘,一定回家。他也提到,那時朋友會找他接著去打四顆球的撞球,但是因為打撞球很貴,且他不喜歡這些朋友總是要與計分小姐調笑兼瞎攪和,所以每回他都是打完乒乓球,吃個小點心就回家去了。這,著實是一段年少輕狂的時光啊!

雖說不念書,但葉超雄還是順利升上了三年級。「真是運氣很好啊,因為那時很容易留級,每年都會留級一整班的學生喔,所以,一到考試前一個禮拜,我就不出去玩了,專心在家準備考試。」葉超雄也提到,有個同學,一直到他念了高中,初中都還沒畢業呢。「不過,這個同學後來竟然還當上了台南市的議長!」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升上了初三,葉超雄的母親看著兒子天天跑去打球玩樂,便苦勸他收心好好念書,母親跟他說:「有書念總比不念好。」葉超雄回母親道:「念書苦死了,有什麼好!」於是母親告訴他,自己家境不好,而且家人說她與自己的母親相剋,所以從小就送給別人養,而養父很早便過世,養母又不懂怎麼安排孩子念書,所以就讓她去學刺繡,沒給她讀書。母親嘆道:「我想念書都沒得念,你現在可以念為什麼不念呢?」

聽了母親這一番話,葉超雄初三那年的暑假就沒出去玩,專心待在家裡念起書來了。「而且,還捨不得花錢去買書,就跟朋友借了一本代數參考書,從頭念到尾,想趕上進度。」結果,等到學期開始,葉超雄的代數竟成為全班最頂尖的了。這也讓葉超雄對代數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由於一路迎頭趕上,葉超雄幾乎可以算是保送上了高一,而高中時的他,數學成績優異,特別是三角函數,當時的學期成績應該是滿分的,卻不知到為什麼被扣了一分,變成九十九分,這件事,到今天他都還清楚地記得。

而到了高二,他興起了考外交系的念頭。「因為啊,要考外交系的話就不用念化學了嘛!」他忍俊不禁地說。只不過,到了高三,他再仔細想想,像他這樣沒背景又沒後台的人,就算念了外交系、當上外交官,又能如何?所以轉念又回頭選了甲組。「結果,就這樣走了一輩子啊!」他說。《請接頁2

1 / 2

默默築基,欣欣向榮 —【教學與志業篇】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