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8
     

要做,就做到最好—專訪雲林科技大學楊永斌校長【上】 (1/3)

採訪‧撰文 張國儀

長期任教於臺大土木系,現借調為雲林科技大學校長的楊永斌教授,在結構專業領域上所受到的肯定與貢獻,相信土木人眾所周知,這一次,杜風要帶領各位來閱讀楊校長較不為人知的成長、求學歷程,以及他在協助推動臺灣工程教育認證上,所做出的努力。

金門子弟
談起過往回憶,楊永斌的眼神變得遼遠,目光中除了懷念,也帶有些許感傷。「很多人都知道我是在金門出生長大的,那時候金門還在打仗,我們的生活過得非常清苦、貧困。」在楊永斌出生的年代,金門依然是臺灣政府抵抗共產黨的最前線,除了為人所知的各場戰役之外,每到奇數日,共產黨都會發射含有宣傳單的砲彈過來,而雙數日,臺灣的國民政府軍則會發動反擊,就這樣,長達二十多年的時間,金門都處於這般特殊的狀態之中。「那個時候金門的老百姓是沒有收音機的,因為無線電只能做為軍事之用,而我家沒有冰箱、沒有自來水,連電燈也是到我初中時才有。」楊永斌說,他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其實比他實際的生日要晚了兩個多月,「這是因為當時金門沒有診所,小孩都是在家裡生的,父母親往往都會在確認小孩真的可以活下來之後,才會到村公所去登記。」在如今這個科技發達、經濟富裕的社會中,一般人很難想像那樣的心情。

童年點滴
楊永斌的父親是農人,識字不多,全部所有僅是幾塊貧瘠的土地,可以耕種的作物則主要是甘薯、花生、玉米和高粱,無論多麼辛苦地工作,都難能求得一家溫飽,也因此,楊永斌的八位兄姊並非每人都能擁有上學的機會。生活如此清貧,即便身為老么的楊永斌擁有上學的特別權利,他仍然得幫助家裡的農事。「我小學一年級到六年級時,家裡有頭騾子,牠是我的責任範圍,我每天都要餵牠吃草。」楊永斌說,「所以每天放學之後,我就要拿著一個布袋一把鐮刀,上山去割草來給騾子吃。」這頭騾子並非現代社會中的寵物,當然更沒有現成的飼料可以來餵養,對一個才小學的孩子來說,上山去割滿一袋青草,其實是非常艱苦的任務,「大人一下子就弄好了,但是我年紀這麼小,往往要弄到太陽下山,天都黑了才能完成工作回家。」楊永斌說,過程中如果肚子餓了,就把口袋裡的帶殼花生拿出來充飢,「家裡一年到頭可以吃的東西就是帶殼花生,吃完就沒有東西可以吃了。」

而到了國中,楊永斌的責任區則是家裡的一塊菜田,每天下課後,他都要幫這塊菜田澆水。「金門很少下雨,所以我們都要打井水,然後再挑去澆菜。我經常為了要把那塊田給澆完,把井水都打光了,但因為井是和鄰居共用的,所以鄰居就會到家裡去跟我爸爸媽媽抱怨,說你們家小孩把井裡的水都用光,讓我們都沒水用了。」雖然不時會落入這種做苦工還被抱怨的狀況中,但也因為打井水澆菜田的苦工,讓楊永斌培養出強健的體魄,「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大,但是要把那塊田地整個澆完,大概要花兩個小時的時間。」此外,楊永斌也驕傲地說:「用轆轤打水變成我的專長。」

慈母一句:「念不到第一名,那就不要念了」
國小國中時期,每天放學後都還要幫忙家裡的農事,常常回到家時都已經月上西樓,回家吃完飯後,楊永斌就靠在昏暗的油燈旁做功課,「也只是做課本上的習題而已,做完就睡覺去了。」即便如此,當年的楊永斌卻總是班上的第一名。對於這一點,楊永斌深深感念母親的一席話。「因為我們家實在太窮了,上學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所以我母親就跟我說了一句:『如果你沒有念到第一名的話,那就不要念了!』」這句話對楊永斌的一生起了決定性的影響,雖然身為么兒的他相對比較受到寵愛,但是在他心裡,他深深明白自己不能浪費這樣一個機會,「我哥哥姊姊就沒有機會可以念書。」楊永斌清楚知道,念書是他改變自己命運的關鍵。也因為母親這一句話,養成了楊永斌凡事認真對待的態度,「因為很想念書,也因為母親的那一句話,不知不覺地就養成了認真的個性,每件事情都要做得很徹底才行。」楊永斌如是說。

因為受到母親的影響太深太強了,楊永斌說,他對天下的母親有一句話:「一個女人不一定能夠改變丈夫的命運,但她一定可以塑造孩子的未來。」他說,雖然身為母親的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但她們所說的每一句話,卻經常可以影響孩子的未來。「這句話可以提供給現代的女性參考。」楊永斌說,現下的社會是富人社會,教育非常困難,因此他非常慶幸自己來自一個貧窮的社會,正如俄羅斯的文豪高爾基所說:「貧窮才是最好的大學。」楊永斌認為,這句話確確實實地應證在他的人生經歷上。「我現在教育別人的小孩,最頭痛的就是他們所處的富裕環境,讓我們很難進行教育,因為一來父母太過保護他們,二來父母也不要求他們。」楊永斌說,在富裕的年代中,大部分孩子都沒有感覺到環境的險惡、困苦以及未來的不可預測,說穿了就是缺少危機感,「他們不覺得明天可能沒辦法繼續存在、明天可能沒有飯吃,但是我有,我從小到大的成長歷程中就時時充滿了這樣的危機感。」《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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