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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而知天下小—專訪高速鐵路工程局捷運工程處張文城處長【上】 (2/2)
採訪‧撰文 張國儀
進入研究所
一個大學時代天天在領導社團活動的人，畢業後又為什麼會選擇進入研究所呢？張文城說，大學畢業去當兵，退伍後，剛好十大建設結束，土木工程的工作數量驟減，所以他決定自修一年，準備考技師執照和研究所。「結果兩個都考上了。」他說，並且，在當時的技師榜單上，張文城位列第一，雖然不確定這是否代表他考了全國第一，但也著實令他頗有成就感。至於考研究所，張文城則選擇了大地工程組，「因為我覺得大地工程比較有變化，有岩石、土壤和水文，這些都是我比較有興趣的領域。」
進入研究所的張文城，開始改變自己的求學態度。大學時代並沒有將很多心思放在課業上的他，印象深刻的老師只有時任系主任的茅聲燾教授，以及結構學的葉超雄教授。「茅聲燾教授看起來就是道道地地的傑出學者模樣，很厲害的感覺，而葉超雄老師的特色是，每次上課都叼根煙，上課沒多久就把煙點起來了，開始講一些風花雪月，非常有趣。」張文城大笑著說。除了基本科目的幾位老師之外，張文城其實不太認識其他的教授，就如他對大地工程也沒有什麼概念一樣。「當時洪如江教授的名氣非常大，但是我考進去那一年他剛好休假，所以由翁作新教授來代理他上岩石力學的課。」雖然是因為岩石力學的課程而成為翁作新教授的門下弟子，但張文城說，翁老師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並非岩石力學，而是高等土壤力學這門課。「翁老師用的教科書是 “Fundamentals of Soil Behavior”（土壤行為學），作者正是翁老師的指導教授James K. Mitchell。當時覺得這門課非常深奧難懂，但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那本書實在寫得太好了，根本就是土壤力學的聖經，對土壤力學有著不可抹滅的重大影響。」張文城敬佩地說，「也就是從這門課裡，我深深感覺到翁老師教學的認真，以及他在專業知識上的無懈可擊，從此我就對翁老師崇拜不已。」
然而，張文城在研究所時所選擇的研究領域則是岩石力學。「其實當時連大地工程這個名詞大家都很陌生，因為這個領域實在很新，而岩石力學更是當時才剛剛開始發展的一門學科，機會應該也比較多。」正如張文城自己所說，初進入研究所，其實對於所謂的專業領域還是有點懵懵懂懂，既然指導教授給了方向，那就照著做吧。儘管如此，張文城在考入研究所後就下定決心，「要開始認真念書了。」研一時的張文城因經濟考量開始兼任家教，雖然生活依舊忙碌，但這時上課讀書在他的生活中已經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也因為努力認真地投入學業，張文城在研究所的表現可說相當不錯。
直攻博士班
研一那年的暑假，當時正跟著翁老師在做節理面強度與粗糙度研究的張文城心想，趁著假期趕緊努力把研究完成，接下來才有時間來寫論文。一天，翁老師問張文城說：「你要不要念博士班？」張文城楞了一下：「老師，你是開玩笑的吧？讓我想一想好了。」其實張文城壓根兒沒想過要念博士班，所以一轉頭就把這個問題給忘了。一個月後，翁老師又來找張文城：「你想得怎麼樣啊？」張文城這時才知道翁老師是認真的，於是說：「老師請問一下，這樣要念幾年啊？」翁老師回答：「大概就三、四年吧。」張文城接著問：「但老師你不是明年就要回美國去了嗎？」翁老師瀟灑地說：「那也沒關係啊，就算在美國我也還是可以繼續指導你。」就這樣，張文城與太太商量後，心想：「念就念吧！」
決定直攻博士的張文城說：「要念博士，當然就要更認真了，因為我想一輩子能夠念書的時間就只剩下這個時候了。」非常珍惜這個求學機會的他，將全副心神投入了專業的研習之中。問到進入研究所後還登山嗎？張文城略帶遺憾地搖著頭說：「沒有，而且那時臺大登山社也開始慢慢在轉型了。」雖然社團生涯正式劃上休止符，但當年曾經一起上山下海的夥伴，至今仍是保持著聯繫，「因為我是社長，所以比較親近的幾屆同學，只要有人回國啦、生日啦、聚會啦，都一定會通知我。」這番情誼，也是張文城求學歲月中最寶貴的收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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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昔日登山社好友踏青出遊 |
歡聚一堂，一如過往 |
談到在臺大的日子裡，誰對他的影響最深刻，張文城立刻回答：「翁作新教授。」翁老師嚴謹的治學態度以及認真的工作態度，深深地感染了張文城，「老師的專業無懈可擊，而且做事一點都不馬虎，我總是覺得他怎麼可以這麼厲害！」此外，張文城也非常感激翁作新老師，「因為翁老師，我才有機會念博士，就學問上來說，又跳出了另一個領域，也因為翁老師，才讓我有機會感受到，其實土木系是很有學問的。」張文城說，他總是會想到，像是土壤行為學這樣複雜的學科，能發展成如今的樣貌，「真的是需要很多人奉獻努力才辦得到啊。」這一點深深觸動了他。
尋找教職
取得博士學位後，張文城對工作依然沒有什麼概念，「反正那時教書是大家的第一志願，那就去教書吧。」正巧在這個時候，交通大學在尋找有岩石力學專長的教師，而張文城正是擁有岩石力學專業背景的博士畢業生，於是他便前往交大應徵。不過，很遺憾地，最後他並沒有被錄取。談起這件往事，張文城說，當年其實交大土木系已經通過了他的申請，但是到了工學院卻被打了回票，「我還記得理由好像是因為我沒有發表paper。」張文城說，民國70年代的博士生，其實沒有人發表期刊論文的。不過，原本也並沒有執意要教書的張文城，既然沒有被錄取，也就開始去找業界的工作了。
第一份工作
張文城的第一份工作是進入聯合大地工程顧問公司任職，「主要原因是因為很多研究所畢業的同學都去那裡工作，而且當時的總經理是翁老師的同班同學。」不過，張文城只在聯合大地工程顧問公司待了一年的時間就離開了，「因為當時覺得在這家公司沒辦法發揮自己的想法。」他說。
在這一年的工作過程裡，讓張文城印象深刻的事情有二，第一是，經理把一個剛標到的案子交給他，再配給他一個助手後，就把整個案子全權交給張文城處理了。「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的意思就是，反正你是博士，這案子就給你，你要負全責，從調查、鑽探、設計到監造，你自己想辦法去完成。」張文城一邊回憶一邊笑著說：「還好那時候公司裡的兄弟多，加上是小公司，大家都比較好溝通，才能平安過關。」這是第一個張文城完全負責的案子，從調查、鑽探、畫設計圖、寫規範，通通都是他一手包辦，此外，他也感受到來自包商的壓力，「他們會想方設法，要在你畫圖的時候用一些他們公司的特殊工法或材料。」還是社會新鮮人的張文城只是心裡嘀咕，卻也不太懂得該如何處理。而另外一件讓他難忘的經歷，則是有一回他前往高雄某個工程變更設計後的工地，當時的包商老闆是位市議員，張文城還記得，這位市議員親自來接機，親自陪他到工地現場，並且帶著夫人招待他吃晚餐。飯後，這位市議員問張文城：「晚上有事嗎？」涉世未深的張文城並沒聽出弦外之音，老實地告訴議員說，他晚上沒事，但想好好休息。這位市議員沒再多說什麼，但他早已幫張文城訂好了五星級旅館，並且一再邀請張文城多住幾天。到了隔天退房時，張文城才知道這位市議員已經幫他付了兩天的房錢，讓他十分驚訝。「那時我沒經驗，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想想，有一個人全程陪伴你，招待你吃住，而且還要五毛給一塊，那時候我就想說，原來社會是這樣子的呀。」回想起這段經歷，張文城開玩笑地說：「如果當時我社會化得比較深的話，搞不好可以做出很多事情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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