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工程師,為何需要說故事的才能?

土木二/游善喆

專訪林同棪顧問工程公司運輸土木部 潘格平 協理

此次訪談的主題為運輸工程,因為是從入門開始介紹起的關係,身為專家的協理回想自己起初學習的模樣,而筆者作為一位新手,也從分享當中,進入到新穎的領域:

訪談以介紹運輸工程為起頭,說明運輸工程的工作內容、所需的專業技能,接著討論彼此對工程意義的看法,最後解析「理工人之所以驕傲」。當中,協理提及當初的志願,藉此提醒自己,也勉勵後生:一定要帶著最初的理想前進。

在這樣的過程裡,我們都走入任意門,感受到有別於日常的趣味。相信當我們回到各自領域中,都能有更嶄新的思緒!

那麼,以下就邀請各位,如果是初學者如筆者,就帶著期待開展新思緒的內心來聽聽前輩的話語;如果是專門者如協理,就以著真實心情梳理自己的思緒,讓下一步走得更加踏實!

運輸工程簡介
運輸土木部的業務範圍涵蓋範圍很廣,北到基隆,南到屏東,東到的花東縱谷執行中的專案,而案件類型主要可分為幾種:一是高速公路,如五楊高架;一是省道公路,如花東縱谷台九線的拓寬 ;一是市區道路,如台南市鹽水溪環河快速道路(北外環)。合作的單位會因規模不同而有所差異,如前面提到的台南市北外環,照公路體系的劃分,是市區道路,工程費用較大,無法由地方政府獨力籌辦的工程案件,就會交由中央的內政部營建署代辦。

以台灣而言,運輸工程多數是上述提及的公路案件,其他案件類型亦有整地工作,如航空城的區段徵收、市地重劃,或是機場跑道整建,也是服務範圍。

工程師三階段
針對「成為一位運輸工程師,會需要有什麼專業知識與技能?」,協理提到 3P :工程師養成三階段。

Paper,白紙工程師,是第一階段。白紙的白,是待寫的白,意即需要閱讀大量紙本資料,而熟悉各樣工法及規範是首要目標,目的是在未來實作時,能迅速對於審視各項條件並做出決策。協理說,在這階段有個一萬小時定律,以一天工作 8 小時為例,約莫需要 5 年時間,才能帶著充足的知識與技能,前往下一層次。對此,協理給予的秘訣是「問」,因為問,才能有意識地確認學習的內容,才能更加熟悉大量資料。

Professional,專業工程師,是第二階段。身為專業工程師,需要能夠熟悉規範,活用各項工法。在現場探勘時,各項工程要求的門檻值需了然於心,運輸工程方面舉例如視距,運輸工程師要有自信能夠察覺視距是否不足,路口是否容易發生危險,此外,也要能夠擬定解決策略。

Political,具政治判斷能力的工程師,是第三階段。協理表示,「政治」在此並不關乎政界,政治在此,是指當一項工程處於該做與不做的灰色地帶時,工程師如何取捨。該做層面,需求方有訴求,問題期待能被解決;不做層面,可能是安全問題,也可能是資源有限。如何在險峻的工程環境中保障工人們的安全,以及如何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尋求變通以解決問題,是 political engineer 須受考驗的能力。

超越於這三階段者,則是擁有說故事的能力。協理提到,political engineer 需要與各界溝通的能力,他說,最高層次的溝通方式,就好像與你說故事ㄧ般,你會自然而然地聽懂他說的話,能夠理解他所做的事情,進而能夠樂意地配合。協理表示,溝通能力的養成無法用很學理的觀念來設定學習計畫,能做的即是多聽多問。

理工人之所以驕傲:不只是擁有知識技術而已
問及是什麼部分吸引協理持續地耕耘到了今天,他回答道,當初研究所會選擇交通工程組,即是因為在一堂城鄉所的通識課當中,受邀來臺大進行課內學術研討會的交通局局長針對一項交通政策提出特別的看法,讓協理帶著想找到答案的內心,踏入了運輸工程的領域。

局長說:「台北市的停車位不足,是開車的人自己要去解決的。難道你在家裡買冰箱,我還要提供客廳讓你放冰箱嗎?」這句話成為協理的問題意識,使他在研究與工作場域上,在重複自我詢問的同時,不斷聚焦方向。

這樣的問句乍聽之下確實有些無厘頭,不過細細探究、理清思緒後,會發現我們對於工程意義的理解能夠變得更加清朗。

停車位不足是問題的表徵,真正的問題是,私人運具數量逐年提升,土地、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公家單位能協助的程度確實有限,停車位不足的情況必然發生;而從另一角度而言,事實上面對這樣的困境,在解決的行動中,開車的人或許不應該只是旁觀的局外人。

工程即是供需兩端不斷溝通而成的實際解決策略,意即,工程師除了了解需求、滿足需求之外,也應當擁有與需求方討論的意識,以及引領供需兩端共同面對困境並成長的遠見。

因為社會大眾是相對不了解困境的一方,容易只有察覺狀況的視野,因此,身為專業的理工人,能從更全面的觀點來審視所面臨的困境,就應該試著多與社會大眾對話,讓工程的層次不僅停留在解決單一問題,而是能夠逐漸逆轉整體所面臨到的困境。

協理提及,TOD(Transit-oriented development 大眾運輸導向型發展) ,就是解決上述困境的方式,也是現今在運輸工程領域當中被稱為顯學的關鍵作法。

TOD 的目標,在於減少私有運具對於生活環境的影響,大眾運輸場站周邊的土地適度混合使用,提高靠近場站的都市發展強度,並透過都市設計手法提供舒適的步行及轉乘環境,以增加大眾運輸系統的使用率。

如今永續意識抬頭,不僅侷限於運輸工程,土木領域中的各項專業也都紛紛朝著聯合國永續指標(SDGs)2050 淨零碳排等願景看齊。如何與需求方有效溝通,如何成為一位 political engineer 說出有影響力的故事,便是在土木產業當中必要學會的技能。

而杜風電子報即是專門說故事的平台,承自 2007 年以來,前輩們筆耕,至今我們擁有許多表現土木領域各方各面的文字,它讓閱聽人們得以理解土木產業,或多或少,也能夠知道工程之所以然。

最後,協理鼓勵同學們積極學習新技術,了解數據時代的產業趨勢,也要記得不怕問問題,因為透過詢問我們能使自己的學習狀態活躍起來,也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有興趣、會好奇的內容是什麼;也期許,各位能夠時刻培養說故事的能力,meeting 時,除了準備好自己的內容之外,也要多聽他人是如何溝通的,或者是 office hour 與教授的討論時間,把握機會多聽、多表達,如此才能掌握溝通技巧,說出能夠帶領人們一同行動的故事。

理工人之所以驕傲,是因為我們擁有專業,能實際地為人們找到解決策略,讓世界的某個角落變得更好,而策略的擬定需要溝通能力,才能找到困境的核心,也才能邀請社會大眾一同行動。

祝福理工科的讀者們都能夠在學術修習之上,找到更多值得我們造就的素養,朝更高層次的成就邁進!